《刀兵塚》
我們過慣太平日子,有時是很難想像兵荒馬亂人命如草芥的年代,近日看了司馬爺爺寫的《刀兵塚》,又看了新聞報導對岸嚴重的乾旱已擴及15個省份,真是難捱的苦難啊!今天就借由這本書當個引,讓各位朋友約略感受,逐年剝蝕的黃土堆和日夜風沙呼嘯下,有些人有些事是曾經如何蓽路藍縷、異鄉飄零和壯烈成仁.....
司馬爺爺向來喜歡故事中套故事,故事裡引故事,有荒煙漫漫的傳奇和那代代相傳的說書人,話說
有一個白果莊坐落在老黃河邊的砂礫地上,無數多稜多角、薑黃色的沙礫在岡坡和平野間滾佈著,像無數無數常年忍飢受凍的人頭。……孩子們上樹去摘白果,朝東看,也是墳堆,朝西瞅,也是墳堆……..莊前有座老義墳,傳說葬的是前朝前代逃荒避亂來的外鄉人……老義塚埋著的,大都是鬧長毛的時候,南方北地逃來的難民,男女老幼都有,有的拖著病,有的帶著瘟,原指望長毛亂平了各回鄉里的,誰知道全埋骨荒郊,做了孤魂野鬼……..
小柳條溝子東邊,一排老垂楊樹底下,那座沒頂子大墳,四周散著十來座墳塋攤子,那就是出名的刀兵塚,嗯,刀兵塚,就是亂世裡過鐵(意指為刀矛等兵器所殺者)死掉,不得全屍的凶鬼,好多好多怪異事情,都由那兒生出來的……..
當初時局紛亂,又逢上大荒旱,野蘆棚的案子又犯了時,被長毛(太平軍)殺戮掉的七個人,還有個和尚出面料理,替他們募化棺木,及至後來¸慘死的人很少有棺木可睡,大都用方蘆蓆草草捲上一捲,頭露頭,腳露腳,活像捲在煎餅裡的大蔥,至於那些破碎的、血糊糊的頭顱,更有些蘸上辣醬的味道；後事料理得這樣潦草,哪還有人出得起費用,找石匠為他們刻碑去?若說木牌,當時也都有的,字跡禁不得幾年風雨已冲刷盡了,木牌也都朽的朽,爛的爛了,有的木牌是從樹上砍下來插在墳頭,生機沒失,自顧長成百年古樹,祇是在樹幹下方,留下那麼一塊當年『陪葬』的疤痕。
故事就是繞著刀兵塚裡那座沒頂子大墳,到底是埋葬哪位好漢而向外蔓延,傳說一是帶領六個弟兄豁命坑殺太平軍的梁大漢,據聞梁大漢死時,身中三刀七矛,有兩支矛連尖帶桿釘扎在他的身上,他的屍首一直站立不倒,兩眼睜得挺圓,鬚眉和頭髮憤張著,樣子極為淒怖,最後,還是由太平軍的率軍部將拜禱,應許今後兵馬不進濱湖窪野,他站立的屍身才緩緩倒地。
傳說二,除了野蘆棚的那宗案子中受株連的人埋在刀兵塚上,另外還有一些打南方逃難來的人物,那些人當中,有個巫愷,模樣兒生得白淨文弱,卻有著一身極好的武功,人們送他一個外號,叫做雪獅子。巫家在皖南是殷實大戶,因仗義疏財聞名里閭,李鴻章起淮勇抗長毛時,他父親還聯合鄉邑助過餉。雪獅子本人廣交江湖上的人物,很有些不凡的見識,太平軍略岳州,下洞庭,入長江,消息傳來,雪獅子聞訊極為振奮,總覺長毛兵是漢人,反滿興漢,稱得上是義軍,父子倆意見不合,雪獅子便離家出走,糾合一些綠林人物,打算在太平軍北上時互作呼應,誰知事機不密,圖謀舉事前為清廷偵知,大事緝捕,雪獅子帶著幾個僕從,也避難到南大荒近湖的地方來,暗地裡仍和李開芳所統的太平軍聲氣相通。後來長毛兵在轉戰中大肆殺戮無辜,雪獅子心灰意懶,但清廷仍放他不過,派兵入南大荒緝拿他,雪獅子那夥人,就在小柳條子被殺害。事情發生距梁大漢子之死不過一年多,那些墳也散佈在刀兵塚上。
無巧不成書,這梁、巫兩家的後人都非常了得,興盛家業成為旺族,先後慎終追遠的四處尋親而來,中國人講求認祖歸宗葉落歸根,一樁爭認祖墳的案子在這個鳥不生蛋的蠻荒之地纏訟多年,爭到誰也不肯退讓,只好就近在刀兵塚的東西邊買地置產建屋生根落籍,並暗中較勁的成立巫家集和梁家集,將一處不毛之地和荒山野墳,變成整齊莊嚴的墓園和熱鬧的市集,其間曲曲折折離奇的經過,實無法三言兩語道來,就請有興趣的朋友自己去翻書囉!
L.sf寫於2010.3.31
Ps.《刀兵塚》/司馬中原著/皇冠文化出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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